本报记者 郝亚娟 张荣旺 上海报道
受疫情影响，不少人面临信用卡还款难题，而这也为提供POS套现还信用卡的中介留下可乘之机。《中国经营报》记者调查发现，在信用卡分期需求上升的同时，提供POS机套现还信用卡的中介开始频繁出没。
某国有行信用卡中心行研经理指出，从交易表象看，就是持卡人在某商户的消费行为，但实际上此种套现行为存在诸多风险，如假商户收单后不把钱打给套现持卡人、持卡人因套现行为被银行拉入黑名单影响征信等。
值得注意的是，信用卡逾期率上升亦引起了银行高层的重视。从银行披露的年报数据来看，多家银行的信用卡不良贷款率出现上升，这也为银行的信用卡贷后管理能力带来挑战。
套现贷模式
信用卡逾期率上升为POS机套现中介带来业务“机会”。记者调查发现，近期提供POS机套现还信用卡的中介日益增多。
一位POS机中介告诉记者，可使用他提供的POS机套现还信用卡，据介绍主要有两个好处：一是不用自己的钱去还信用卡；二是不仅节省了分期的费用，只需要支付套现手续费，而且还免受降额的困扰，如果办理分期还可能面临信用卡降额。
广发银行信用卡相关负责人指出，信用卡持卡人这种用卡行为被称为套现贷，在客户出账单后使用预留的额度循环套现并还款，使客户的本期账单全额还款并将还款期间推延至下一期账单。
记者注意到，近年来POS机套现的情况屡禁不止。谈及这一现象，前述受访某国有行信用卡中心行研经理向记者分析，POS机套现实际是通过假商户套现信用卡资金的一种行为，并利用费率较低的MCC码来降低交易成本，实现低成本获取银行资金。
“小微企业和个人通过信用卡消费，银行信用卡中心都可以从卖家处收取手续费，所以打击这类套现行为的积极性也不高。目前，银行信用卡中心风控人员会定期查看客户征信，对过度负债、套现非常明显、大额套现的客户进行降额处理，对于偶尔套现或者小额套现、负债不高的客户一般很少处理。”麻袋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王诗强说。
而某城商行信用卡中心人士告诉记者：“银行内部对套现的POS机具和套现的卡都有监控系统，不同银行的包容度不同。如果持卡人频繁通过POS机套现，银行后台也会监控到，对持卡人的信用卡采取降额等措施，同时暂停POS机商户的交易。”
前述受访广发信用卡相关负责人直言，“我行信用卡中心在日常风险监控过程中，采取主动识别、且及时管控的风险策略，综合运用各类数据识别其中高风险群体，针对高风险及套现交易进行实时拦截与管控，采取降额、交易限制等强制措施进行清退，及时收紧风险敞口。”
该负责人表示，目前通过第三方POS机违规套现的情况较为普遍，而大量来路不明的POS机存在风险，比如“二清机”跑路事件层出不穷。所谓“二清机”，是指刷卡后资金会暂时存储在第三方账户，其后通过二次清算转至收款账户，这与银联或持牌支付机构一次性清算操作有所区别。如果第三方账户出现资金链断裂跑路或拒付套现金额，对持卡人也会造成资金损失。
而在王诗强看来，POS机套现与支付公司有很大关系。当前，我国的支付业务主要集中在几大支付公司，导致大量中小支付公司生存困难，为了增加业务收入，中小支付公司拼命给小微企业和个人推销POS机，不断降低POS机购买成本，目前POS购买多则百元，少则免费包邮。此外，POS机购买只需要一张身份证即可操作，手续非常简便。支付手续费等已经成为众多中小支付机构的主要收入来源，因此，支付公司对套现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助推了POS机套现行为。
贷后管理临考
实际上，使用POS机违规套现的乱象亦引起监管方面的注意。2019年，央行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支付结算管理防范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有关事项的通知》(以下简称“85号文”)，进一步强化银联卡收单市场的合规管理，坚决打击一机多商户、为非法商户提供支付服务、套用低零费率价格、移机等突出违规问题。
“85号文”下发之后，中国银联业务管理委员会发布《关于就部分规范问题开展全面自查整改的通知》，要求各收单机构要全面排查梳理自身收单业务开展情况，确保交易商户的真实性、严禁存在一机多商户违规情形，包括终端用户自选、APP用户自选、微信公众号自选、优惠券自选等各类衍生手段。央行发布的《2019年支付体系运行总体情况》显示，截至2019年末，银行卡授信总额为17.37万亿元，同比增长12.78%；银行卡应偿信贷余额为7.59万亿元，同比增长10.73%。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偿信贷总额742.66亿元，占信用卡应偿信贷余额的0.98%。
据各银行年报披露的数据，截至2019年末，多家银行的信用卡不良贷款率呈现上升态势。其中，建行、交行、邮储银行、招行、平安银行和民生银行的信用卡不良贷款率分别为1.03%、2.38%、1.74%、1.35%、1.66%、2.48%，相比2018年末出现上升。
然而，受疫情影响，部分信用卡持卡人的还款意愿和还款能力降低。与此同时，银行方面的催收工作也受到影响，这进一步加深了银行对信用卡资产质量的担忧，也对银行信用卡的贷后管理能力提出考验。
前述城商行信用卡中心人士坦言，“各家银行都很关注信用卡业务风险，尽管从绝对额度来看，信用卡逾期规模不会给银行资产质量造成太大压力。零售客群的风险特征不同于对公业务，与市场风险高度相关，一旦出现风险很可能是全局性的。”
那么，对于银行如何加强信用卡风险管理？他告诉记者，一些银行的信用卡不再盲目扩张，转而通过降低审核率提高整体质量。同时，加大催收力度，在持卡人在逾期的第一个月后，银行方面开始电话催收。
“一方面，我行卡中心会采取交易限制等手段限制套现客户套取信用卡额度，使延滞的套现客户在出催后难以再套现资金；另一方面，我行卡中心会基于对客户的风险判断，协助还款困难的高风险客户重组债务，提供更多的分期方案以延缓客户还款压力。”前述广发银行信用卡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
在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金融机构部高级副总裁香镇伟看来，信用卡的贷后管理对银行掌握的大数据及风控模型提出考验。因此，能够收集相关数据并对数据进行精准分析的银行在贷后管理方面将更为出色。
